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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8章 舉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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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社來人了, 林紓親自帶隊。

他帶著和周誠志同款黑臉表情包,陰沈得嚇人, 讓崔發平不由得直犯嘀咕。

林紓這人很和氣,日常都是笑瞇瞇的, 誰見了誰說他好相處。

這和氣人這會兒都拉著臉, 可見事情嚴重。

他掃了一眼, 對崔發平道:“大隊長, 你們厲害嘛, 這是要把咱們公社和縣委的勞模給打了啊?”

周明愈:林主任你來早啦,俺媳婦還沒出手呢。

莫茹立刻收起本來要把敵人打個稀裏嘩啦毫不留情的念頭,配合林紓,“林主任,你可要給我們做主, 他們一群人要打我們呢。”

崔發平自然不肯承認, 他可沒下令要打勞模呢, 笑道:“都是誤會, 誤會。”

林紓也不和他啰嗦, 跟莫茹和周明愈問了一下情況,又問崔發平, “把要上課的幾個人帶出來吧, 我們統一帶去公社上課。”

崔發平有些為難, 莫樹傑昨夜被崔發忠下令帶出去, 他這會兒也交不出來啊。

崔公奮見狀就悄悄退出去, 找崔發忠討主意, 沒辦法,只得把莫樹傑再交出來。

崔發忠如今暫停書記職務,還沒有官覆原職,原本還尋思林紓怎麽也得給面子,上門來拜訪自己的。

哪裏知道等了半天也不見人。

崔發忠氣得一拍桌子,“他好大的架子,不來,我就去會會他。”

他帶了人去了大隊屋,就見林紓正讓人將幾個補課的記錄下來,看看現在和過去有什麽不同。

正好看到莫樹傑,他問崔發平,“莫樹傑之前公社查得很清楚,定的中農,那麽這會兒是查出什麽了嗎?”

崔發平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都是崔發忠弄的,他道:“有些事情沒交代清楚,他雖然跟著長工們吃住幹活養牲口,可他畢竟是地主的兒子,肯定參與了剝削老百姓……”

崔發平不知道怎麽說的時候,正好看到崔發忠從外面進來,立刻笑道:“林主任,我們書記來了,讓我們書記來講講。”

林紓詫異道:“什麽書記?你們大隊任命新書記了嗎?我怎麽不知道?”

之前崔發忠被暫停職務,公社給莫家溝大隊指派了新的黨支部書記,可惜沒兩天不是生病就是意外反正幹不下去。

公社也知道怎麽回事,索性就不再指派,就讓他們空著。

誰都知道是崔發忠搞鬼,但是公社沒覆他的職,他就還不是書記,哪怕有這個權勢。

崔發忠臉色陰沈,卻哈哈笑起來,上前和林紓握手,熟絡道:“林主任,稀客啊,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來我們莫家溝呢。”

林紓淡淡道:“老書記精神康健啊。”

崔發忠頓時胸口一堵,他們一般管退下來的年紀大的前任書記叫老書記,他還年輕著呢!

這個林紓!

他笑道:“托領導們的福啊,好著呢。”

林紓跟他寒暄兩句,就回頭對崔發平道:“你們也不用留我吃飯,我還得去各大隊轉轉呢,趕緊把人帶來我要帶走。”

看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,崔發忠就不甘心,有心要對抗又怕惹出別的亂子,只得咬牙點頭。

崔發平見他點頭,大大松了口氣,要是崔發忠不肯,他還真是不知道要怎麽頂著呢。

不想辭職啊!

很快莫家溝的幾人都都被帶過來,莫樹傑也在列,顯然吃了一點苦頭,精神也有些萎靡。

林紓瞥了一眼,卻也沒多說什麽,“行了,這就走吧。”

周明愈笑道:“林主任,他們昨晚都餓著肚子呢,早飯怎麽也得喝碗黏粥吧,要不走到半路,還不得餓暈了啊。”

林紓皺眉頭,看了崔發忠一眼,“就算是勞改犯,都要給飯吃的。”

崔發忠皮笑肉不笑的,恨得壓根疼。

崔發平立刻讓人給他們弄吃的,順便給林紓弄早飯,幾個白面餑餑,再一小盆黃燦燦的小米粥,幾個煮雞蛋,一碗小鹹菜,一盤子燎韭菜。

林紓吃了一個饅頭喝了一碗粥,兩塊鹹菜,沒吃雞蛋和韭菜,還拿了一斤糧票給崔發平,“這是我們幾個個夥食。”

給糧票是慣例,早上二兩,中午晚上各三兩。

崔發平推辭不下也只得收著,知道林紓這是不占他們便宜。

有先鋒大隊的養雞場,林紓現在還真是不缺雞蛋吃,不饞!

吃過早飯林紓帶人離開,順便再去另外幾個作風不好的大隊,為了避免他們私鬥害人,順便把人帶到公社去。

等他們走後,周明愈和莫茹也不久留,回到莫家。

沈淑君高興地拉著他們的手,“好孩子,多虧了你們。”

莫應斐也很高興,跟著他娘連聲道謝。

莫茹道:“娘,你們放心你吧,我爹肯定沒事。咱家問題早就交代清楚,沒有什麽隱瞞的。”

沈淑君擦擦眼淚,“好,好,行啦。”

莫茹就和他們告辭,還悄悄在甕裏放了一點地瓜幹和秫秫面,然後就跟周明愈騎車回家。

路上,她笑道:“小五哥,林主任是你請來的啊。”

周明愈點頭,“這得感謝叔兒和培基啊。”

莫茹:“他倆也不知道咋忽悠的,林主任來的這麽及時,得好好問問。”

回去找那倆人一問,周誠廉直嘿嘿樂,周培基沒那麽嬉皮笑臉的,就告訴他們去公社的過程。

其實也沒啥曲折的,直接按照周明愈授意的,他們去林紓家叫門,把周明愈和莫茹去莫家溝的事兒告訴他,還說莫樹傑被崔發忠抓了可能有沖突,請他去化解。

林紓估計直接當成兩人求助,吃了人家那麽多蘑菇和雞蛋,這嘴可短著呢,當然要幫自己人。

莫茹笑道:“我腌鹹鴨蛋呢,等好了給你們幾個吃。”

周誠廉立刻吞口水,說實話,也就小時候吃過鹹鴨蛋,這些年都沒吃過了。

周培基:“鹹鴨蛋有啥好吃的啊,怪腥的。”

莫茹:“咱們河裏開始有魚了,回頭給你撈條魚吃。”

周培基眼睛一亮,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
等莫茹走了,周誠廉推了他一把:“鴨蛋還能比魚腥?”

周培基卻問周明愈:“我可看到西河現在魚多起來,你們那裏弄來的?”

周明愈故作不知,“我沒弄啊,我家裏又不養魚,哪裏弄去啊。”

周培基看了他一眼,卻不信。

管他信不信,周明愈只當他信了,西河裏的魚有那麽幾十條小魚是莫茹那時候收水撿起來的,回家用缸養著。後來也許是因為空間井水的緣故,那些魚長得不錯,有的還產卵孵化了小魚,密密麻麻的小魚苗也數不清有多少呢。

最近河水暴漲以後,他們就把小一些的魚全都放回河裏,所以西河就又有魚了。

周明愈回村的時候,恰好碰到周明軍帶人去闞家大隊送聘禮呢。

兩床被子、一鉤子布、一些菜蔬、蘑菇、雞蛋等,都盛在開著蓋子的木箱裏。

不說別的,就那兩床被子,已經非常了不起,路上遇到的人紛紛說好豐厚的聘禮。

要擱以前,有什麽聘禮啊,頂多給幾尺布拉倒。畢竟這時候一年一個人就兩尺八的布票,一斤半左右的棉花,要攢兩床被子得要多少布票和棉花票也不知道呢。

先鋒大隊也多虧有棉花勞模拿蟲子拾棉花,村裏也能分到棉花和布,否則愁白頭發也湊不出兩床新被子來。

這也是李桂雲實在是喜歡這個外甥女,不肯虧待她,拿出自己的所有積蓄,又東拼西湊才能湊到這些,真是比別人娶好幾個媳婦給的東西還多。

木箱子都是當初周明愈管三達達借的樹,自己蓋房子沒用後來就還給他們,周誠信就用這木頭給周明軍做了兩個木箱和一張桌子倆凳子。

這會兒李桂雲不顧倆媳婦不高興,讓小兒子都當彩禮給闞燕兒送去,反正迎親的時候還要拉回來呢,她也不擔心。

滿滿當當居然也一地排車,比別人家不知道氣派多少呢,讓周明軍倍有面子。

他穿著過年的衣服,戴著一頂藏青色的軍帽,喜氣洋洋的,坐在驢車上跟周明愈打招呼,“小五啊,昨晚兒去老丈人家啦?”

周明愈點點頭,“你這是去下聘啊。”

周明軍頓時得意得一揚下巴,驕傲得道:“是呢,以後哥也是有老丈人的人了,等你嫂子過了門,咱們就是一家人啦。哈哈。”

一副老子娶到七仙女,你們只能幹眼饞的架勢實在是有些辣眼。

周明愈努力憋著笑,點點頭,“恭喜哥啊,快走吧。”

周明軍就吆喝著驢趕緊走,一邊趕車一邊搖頭晃腦地哼著小曲,讓同車的人沒眼看。

莫茹到家以後又騎自行車去拿了一圈蟲子,到南邊秦家嶺的時候正好碰到了秦桂豪,他們村多杏樹,給她摘了一大兜子黃燦燦的蜜杏回來。

莫茹問了一下,他們村民主補課不厲害,但是隔壁任家莊卻挺厲害的。

還槍斃了一個呢!

莫茹也沒多逗留,馱著杏子回家。

晚上吃過飯以後,社員們去收拾農具,準備麥收的工具,莫茹帶著閨女散步抓了幾個知了龜。

等大約八九點鐘回家睡覺。

周明愈從外面回來,先在院子裏沖涼然後進屋。

莫茹正給閨女講故事哄睡覺呢,周七七今日在外面瘋大發了,這會兒一個烏雞國的故事沒聽完就呼呼睡著。

莫茹歪頭看了他一眼,“水還涼呢,小心感冒。”

“沒事,曬得熱乎乎的。”周明愈換上短褲,光著膀子上炕。

有個金手指媳婦真好,家裏一個蚊子也沒有。

因為沒有蚊子,他們家沒掛蚊帳,開了閣樓的窗戶和後窗,屋子裏涼絲絲的一點都不熱。

他小心地躺在莫茹身側,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小腹,“它有動靜嗎?”

莫茹笑道:“很神奇,真的有,我感覺咘嚕咘嚕,就好像有人在吐泡泡。”

周明愈就趴過去聽,卻什麽都沒聽見,他又支起身子摸了摸女兒,親親她的小腳丫,剛洗了澡抹過黃瓜水,清爽爽的。

他靠在一側跟莫茹聊天,“我尋思著,咱們也得給崔發忠添添堵了,這民主補課,也不能只補別人不補他家的吧,既然要挖隱藏在人民內部的毒瘤,這不正是為他家量身定做的麽。”

莫茹心下一喜,對啊,小五哥最會寫匿名信!

…………

很快公社、縣委又分別接到了匿名信,舉報莫家溝大隊前書記崔發忠的哥哥崔發厚,解放前曾經是日軍的翻譯官。

因為他當時是某日軍官的貼身翻譯官,極少外出,也不曾和敵後抗日組織打過交道,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。

雖然他們在抗日戰爭期間曾經暗中資助抗日組織,後來日本人一投降,他們家更是把所有家產全部拿出來資助解放戰爭。

但是這也不能掩蓋他們家兩手準備,左右逢源的事實!

這幾封匿名信一出,柳紅旗嚇得趕緊火速蹬著自行車去縣委找呂書記匯報。

而這時候呂書記也收到了匿名信正有些不知道怎麽辦好呢,他和高瑞陽性子不同,總體來說還是求穩求安定的。

因為這件事情牽連重大,呂書記自己也不敢隨意打主意,還是打電話給地委匯報。

他直接把電話打給了高瑞陽,高瑞陽聽說以後讓他嚴格保密,絕對不能走露風聲,他要親自給傅書記匯報。

寧可錯殺不能放過,這是當下的方針,不管崔家有多大的功勞,也一定要進行徹查。

在高瑞陽的運作下,地委立刻下令展開雙向秘密調查,一邊從下調查,一邊從軍部調查,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毒瘤。

在這個本著偏左不右,寧可錯判都不能漏網的時候,這種情況自然要嚴肅對待。

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,地委下令不許有任何消息洩露出去,並且地委親自委派了秘密調查員負責此事。

其實當初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時候,有很多大地主、大資本家,都大力地支持革命,建國以後,他們是有功之臣,表現良好,基本都被吸納進政府各級組織效力。

在土改中,這部分人並沒有受到多大傷害。

後來社教運動,他們基本也無多大損失,只是到了文革期間,因為運動全國化,低齡化,很多人才紛紛倒黴起來。

周明愈和莫茹並不知道地委的安排,因為沒有聽見任何動靜,也沒有聽說崔發忠被調查,就以為匿名信可能沒生效,領導們不相信這個舉報信。

不過他想讓崔家提前嘗嘗這個滋味,哪怕不能就此抓出崔發厚這個毒瘤,也可以種下懷疑的種子。

等有機會,他們要去勞改農場走一遭,想辦法從莫大伯手裏拿到崔發厚做翻譯官的確切證據!如果有確切的證據,崔家根本不算什麽。在階級鬥爭面前,反動派都是紙老虎,只要他們被認定是反動派!

莫茹卻記掛著別的事兒呢,現在還60年呢,不能因為自己大隊條件好就忽略了外面的大環境,還是得多做準備!

周明愈笑了笑,立刻領會了媳婦兒的意思。

倆人借著回娘家的時候,住了一宿,夜裏趁著找知了龜悄悄摸去墳地那邊。或許是因為補課這件事鬧的,崔發忠也放松了警惕,這裏並沒有人巡邏。

這一次莫茹絲毫不客氣,能裝多少都裝多少,反正空間大得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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